总章 (第1/2页)
楔子
“你不像你父亲。”沉默许久之后，老板终于开口，对着面前那位正在对着一幅古画看的发痴的年轻男子说道。
“哦？哦..是么。”突然被打断思考，那男子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，开始慌乱起来，“父亲他有时太爱古董了，所以看见好古董就想要占为己有。”
那年轻人摸摸头，有点不好意思。但是目光又不自觉地转向了那副古画。
老板笑笑，中山装上，赤龙的瞳孔幻象般的闪烁了几下。
古画上，一位女子，独倚窗牖，面色随着泛黄的画布而更显憔悴，目光穿透画面，道不尽的凄凄惨惨戚戚，窗外的几朵菊花破败不堪，仿佛马上就要随风散落。莫道不销魂，帘卷西风，人比黄花瘦。
“我希望她快乐。”没有原因的，年轻男子突然说。
“哑舍里的古物，每件都有着它自己的故事，承载了许多年，无人倾听。但是，他们都在等待。”老板端起青瓷茶杯，轻抿了一口，“你若喜欢，这幅《醉花图》，我可以送你。”
“不、不。这怎么可以呢。”年轻人连忙拒绝，他的父亲告诉过他，哑舍里的古物，每件都价值连城。
“古物，只有在懂得珍惜它的人的手里，才显得珍贵。”老板笑笑，他的笑总让人不忍拒绝。
“这，真的送我么。”年轻人最后确认。
老板点点头，没有多余的话。只是眼神里透露出了淡淡的神色，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担忧。
“谢谢，等我想通了这幅画的魅力所在，我便归还此画。”年轻人连连道谢，取下画向雕花木门走去，心中满是兴奋。
那男子走后，医生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哑舍的大门。
“那人是谁啊？”医生问，“就刚刚拿着画一脸幸福的走的那个。”
“赵思灼，博物馆长的公子。”老板还是朝年轻人的去向看去，并没有赏脸看看医生。
“不知这样对他是好是坏。”
一
赵思灼走出哑舍大门后，双手捧着古画快步赶向自己的公寓所在，一秒都不想耽误，仿佛时间每流逝一秒，画上女子的憔悴就又增几分。
为何、为何、为何。赵思灼不断地问自己。
为何每多看一眼这女子，心中便多一分想念与愧疚。
为何画上女子的眼神，令他心痛。
为何他愿意牺牲一切，甚至是生命，来换取这女子幸福的一笑。
“这只是一幅画。”赵思灼不断地提醒自己。
“易安...”赵思灼猛然醒来，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床上，四处不见那副古画。没有缘由的，赵思灼的嘴轻吐出这二字。
初中老师教的知识本在高考之后就淡忘了，此刻却像潮水一般涌来。
李清照，字易安，宋代女词人。
“我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...”赵思灼按按自己的头，心想我是脑袋秀逗了吧，不先想想自己在哪反而去想什么初中必备文学常识。
赵思灼开始观察他所在的房间：房间的角落，松木门半米外安置着一扇翡色雕花屏风；一张紫檀木床，一扇花梨木窗，一盏青瓷烛台，均匀的散布在不大的房间里。
除了几堵墙壁相连阻断外面的世界，没有一件事物是成对的。
主人太过孤单，连家具都那么寂寞。
烛火挣扎着，每次不知疲倦的颤动，都伴随着一颗晶莹的烛泪下落。
赵思灼觉着就连这空气中淡淡的檀香，都混杂这几分苦涩。
“明诚，你醒了？”突如其来的女中音下的赵思灼破散魂飞。
哪来的女鬼，妈呀早知道就信春哥了。
赵思灼猛一回头，看到一位女子正关切的看着他，这女子生的清丽，柳叶般的细眉下，一对如画的眸子，正是“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,明眸善睐”。几分书香气质的点缀，让这份本就动人心魄的美更加倾国倾城。
偏偏就这等绝代的容貌，却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住那份孤独。
眉宇间，分明就是画中的那个女子。
好美..
赵思灼忘记了解释自己不是什么明诚，讪讪答应，“嗯，醒了。”
这女子，想必就是李清照。赵思灼心想。
“千年了，明诚，你终于回来了。”李清照一笑，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幸福。
“千年？”赵思灼傻眼了，眼前这个李清照活了一千年的老妖怪？怪不得长这么漂亮。
什么啊什么啊，活了一千年也该得道成仙了吧，没事住在画里干啥啊，不知道她会不会吃人..怎么办怎么办，现在春哥也救不了我了，变形金刚应该也拿她没办法吧。
“千年。”李清照重复，然后微微一笑，勾人心魄，“明诚，我就知道你会遵守誓言回来的。”
“纳尼？誓言？”赵思灼彻底傻眼了。
“你忘记了？我十八岁那年，你我成婚，我们情投意合，如胶似漆，吟诗作对，神仙眷侣，好不快活。可是好景不长，朝中新旧党争愈演愈烈，我们被活活拆散，你不得不宦游在外。从此你我两人隔河而居，饱尝相思之苦”李清照显得十分激动，丹唇微微颤动，“你临走前对我许下承诺，总有一天会回来看我。”
“现在我回来了？”赵思灼云里雾里的问。
现在他明白了，李清照误以为他是她的夫君赵明诚，这赵明诚是何许人也啊，是立下了怎样的誓言，值得一个这样倾城的女子自封画中等待千年?
赵思灼努力翻腾着自己脑海里的数据库，想知道后来这赵思诚后来怎样了。然后开始后悔小时候没好好读书。
“公元1128年，死于上任湖州知事途中。”老板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，赵思灼一个冷颤。
“死..死了。”赵思灼头脑空白，对着眼前的女子说，“你的赵明诚已经死了..对不起..我叫赵思灼..不是你的夫君..我我我..我得离开这里。”
“你骗人！赵明诚没死，你就在我眼前，我认得！”李清照的眼神从惊诧转到惊恐，拉住赵思灼衣袖，生怕他离开她。
甩开李清照的手的瞬间，赵思灼才注意到自己穿的古装。
没时间想那么多了，赵思灼跳下床，赶紧跑向房间的角落，那里有扇松木门，也许是他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。
“求你了，不要走..是我的错，明诚！”女子在赵思灼身后撕心的哭喊。
不能回头，不能回头，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。赵思灼对自己说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女子的哭喊，周围的景物，瞬间消失，一切变成了空白。
“易安！”惊醒时，赵思灼还是喊出了这个名字。
他发觉自己躺在自己公寓的小床上时，不自觉松了口气。
可当他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古画时，刚刚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。
必须拿着画去找哑舍老板，问清楚怎么回事。
三
百宝阁上，民国的西洋钟敲响了十下，哑舍的雕花木门被骤然推开。
老板依旧平静的坐在桌子的一端，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，从茶杯中飘逸而出的渺渺蒸汽倒影着老板招牌式的微笑，愈发显得朦胧。
长信宫灯依旧燃烧着，成为哑舍中唯一的光源——在哑舍中，你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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