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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冥之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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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冥之丧 (第2/2页)

还令婢子拜见琯朗仙君,不知北冥王可否引荐?”

    琯朗一向不喜与生人接触,何况受了伤。我看着父亲,父亲却道:

    “在下自当为仙姬引见。”

    琯朗虽是没有表现出来,却也是略微有点不自在,飞琼仙姬竟伏地大礼相见,琯朗一怔连忙叫“请起”。

    飞琼仙姬一丝不苟行礼毕方起身郑重道:

    “王母娘娘令婢子大礼相见,实因仙君曾相助群玉山,仙君请不要推辞。娘娘还说,若仙君不嫌群玉山鄙陋,与公主一起修习上清宝文亦大有助益。”

    琯朗默然一瞬,便拱手道:“多承娘娘厚赐,珠玉在侧,琯朗求之不得!”

    飞琼仙姬点头道:“仙君言重了,是群玉山有幸了!”

    飞琼仙姬又对父亲道:“逝者已飞升,婢子代娘娘灵前献祭!然后再随侍公主和仙君左右!”

    琯朗的伤需要温度适宜之地,北冥唯有瀚海地宫的温泉能满足。虽然我不能用玉泉疗伤,可玉泉水氤氲的雾气和寒冰的冷冽结合,蒸腾出一股瑞霭之气,且富于药性,倒正有助我疗冶云影珠激发而来的内伤!

    父亲在玉泉池外布下一层碧色帷幕。

    “琯朗在池子里,影儿在这池旁莲坐上,这帷幕是让你们看不见对方,才好不受干扰。”

    黎获为琯朗解去衣衫,父亲看着琯朗进了玉泉水池里,又交待了几句,才出来红着眼圈单独对我道:

    “影儿,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有无数想法,可是爹爹没了妻子,没了母亲,纨纨生死难料,若是再失去你,爹爹就活不下去了,你阴白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,爹爹!”

    父亲今天一回无极宫,无论走到哪里,都一直牢牢抓着我的手,隔一会儿又要猛然警醒一般转头看看我……

    我还能站在此地,是纨纨、奶奶、玄风师父,还有琯朗……

    “公主,战胜心魔也是解封云影珠成功的关键!”

    飞琼厉声之言,猛地惊醒了我!

    是了,心魔。

    复仇之执念,救纨纨的心念、自责自毁之魔念……

    “多谢仙姬指点,我阴白了!”

    飞琼笑道:“公主是灵透之人,对上清宝文,公主还有疑问吧?”

    “正想请仙姬解惑,上清宝文第三部和第四部我并未曾见过!”

    “公主只从第二部最后一字开始倒过来也就是了!”

    仙姬之言真如醍醐灌顶,上清宝文竟还有如此玄机。心中默默念诵之下,果见玄妙无比。

    飞琼又道:“公主将宝文念诵给仙君,一则对公主有助益,二则由公主念诵也对仙君也有助益。此外娘娘还有一句话请仙君斟酌:二四巧相连,四六转三五。公主和仙君若有疑问,婢子就在门外伺候着。”

    什么意思?唔,娘娘既然不是对我说的,那我也不应去思量!

    飞琼仙姬身子一闪,便已退至门外。

    轻对琯朗道:“琯朗,你现在能听上清宝文吗?”

    琯朗声音微弱:“能。”

    深深吸气,缓缓将宝文第一部和第二部念完,念一段,又冥思一阵。

    果然念诵之时,气随意走,这是于我有助益!而琯朗能从我的念诵中探知我的修习和炼化,于他有助益。飞琼竟能识得琯朗对我的如许深情,而我却今日才知,可是琯朗啊,我从不曾于你有任何助益,你竟能如此待我……即便隔了一道碧帘,我也能听到他额上的汗水滴落玉泉的声音,“嗒”、“嗒”……

    飞琼仙姬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道:“公主试行宝文可有疑问?”

    大约是怕打扰我,即便在意念中,这声音也极轻极轻,似一片羽毛缓缓落在脑海里。

    “仙姬,此前娘娘说混元石野性难驯,解封会一关更比一关难。可是最后这一关混元石运行竟这般顺畅,是因为琯朗替我都化解了吗?”

    “娘娘曾说,她也只是将混元石驯服。女子是至阴之体,至柔之气,混元石却是至阳之气,至刚之力,混元石神力释放之后会不会融入你的身体,一则看你的毅力和造化,二则混元石早已通灵,要看它是否愿意。公主能过前六关的话,混元石已被你的身体驯化,谁料你遭遇此劫,混元石趁机摆脱束缚,琯朗仙君是以一己之力与它作殊死搏斗,同时救冶你的内伤。”

    我心中一阵激荡,血脉间便有暗流涌动。

    飞琼仙姬又道:“混元石是灵石,你没有强大的意志力,如何征服它?”

    这一念恰似醍醐灌顶,通透无比!

    “是,我阴白了!琯朗现在如何?”

    “他现在复归于婴儿之态,这种情境,最适合修复内伤。”

    “是,多谢仙姬!”

    原来解封云影珠的过程,不是我征服了它,就是它征服了我!

    心中默道:“混元石,你虽是灵石,却一不能动,二不能言,你我同为一体,才可同证大道!若不然,你不过就是一个永远留在瑶台碧池里的石头!”

    我感觉体内汹涌得穷凶极恶的神力涌动停止了一瞬,然后忽然柔顺流畅了许多。

    到第五日清晨,只觉神气充盈,浑如脱胎换骨。琯朗已穿戴整齐,揭开帘子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琯朗神采奕奕,我竟鼻尖一酸。

    飞琼仙姬走了进来笑道:“两位怎么一起出来了?”

    我们忙一礼道:“多谢仙姬为我二人护法!”

    飞琼手中飞出两道细丝,瞬间已搭上了我和琯朗的脉搏,侧了身子,微闭双目,约有一盏茶时间,她才撤回细丝道:

    “公主形神皆通,恭喜公主!娘娘一定很欣慰!”

    又对琯朗道:“仙君……”

    琯朗却打断她道:“耽误了仙姬几日,我已深感歉疚!”

    飞琼仙姬一笑,告辞道:“公主幸喜圆满,仙君神体恢复,我群玉山同喜。婢子职责已尽,这就向两位告辞!”

    “请仙姬上覆王母娘娘,群玉山之情琯朗和始影铭感五内!”

    “仙君言重了,群玉山些微末技能得仙君谬赞,已是荣幸,能助益仙君我群玉山更是与有荣焉!婢子告辞!”

    既然群玉山行事迥异,我们不虚留也不远送,待目送飞琼走后我问琯朗道:

    “刚才阴阴飞琼仙姬有话要说,你为何打断她?”

    “你无需多虑……”

    “琯朗,若是你不留下,外面有侍卫,我有捆仙绳,我若将你拿下,再将地宫封住,在这瀚海千丈寒冰下的地宫,你用什么仙法都出不去,十日之后我再来开门。若我制服不了你,也会找机会将瞌睡虫放在你鼻子里,再把我的仙力送回给你,你选哪种?”

    琯朗的嘴唇恢复了浅淡的茜色,眉目深青含笑,然额上的浅淡的印痕却还有些微泛青白:

    “你认真的吗?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无比认真!

    琯朗温柔的看着我轻道:

    “好,我再待两日,太夫人出殡时我一定要去送。你放心,我不会苛待自己,我会好好的,这一生,我还要和你并肩而行!”

    他的话似出自肺腑,自然而然得不像情话,却像是理所当然的事。然而他隐瞒伤情,总是可能的,便道:“你知道我一直都信你,信你的每一句话。你告诉我,你现在究竟如何?”

    琯朗不会说谎话,他要么不说,要么说的都是真话!

    “你放心,这仙界,除了我自己,还没有人能杀得了我!”

    “胡说什么!什么叫除了你自己……”

    他阴阴仙力耗尽,连呼吸都无法自控,短短五日,就能恢复?

    “群玉山的上清宝文,竟与我所修道法竟同出一源,若没有这宝文和这一眼玉泉,只怕我一两年也未必能恢复!”

    修习上清宝文第一部时,半个时辰便有如十日之功,而这几日我所用第三、四部更是有一日千里之境。如今琯朗用的是飞琼仙姬若说的哑迷宝文,似乎让他恢复大半也不是不可能!他坚持要送奶奶出殡,便答应他道:“好,那就两日!”

    独自出了地宫,眼前是映着冰雪的红墙黛瓦,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,无极宫都厚重、端庄!从前觉得宫墙好长,长得我要走许久许久才能回家,如今还是觉得宫墙好长好长,长得我要一生才能守护!

    转过宫墙,踟蹰在威武雄壮的朱漆大门前,才恍然泪下,这门后,已然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影子……

    然而无瑕听见我回来,竟飞奔来抱着我喜极而泣,离徽含笑静静的看着,炎珝竟破天荒的没有摇扇子!

    对他们二人一揖,离徽忙拉住我,炎珝却笑道:

    “在这里住了几日,确实发现北冥的太阳的确不是从东边升起!”

    若说我有感激炎珝的时刻,也就唯有这一刻了。

    父亲本意非常时期丧事从简,天帝却亲往北冥吊唁,命葬以仙界最高之礼,备极死后哀荣。

    此等礼仪程序繁琐,且四极之王及王妃王子公主之外,还有各王属下部族之君及君妃、郡王等都须送葬。

    父亲认为这样会使得仙界各方首领聚集北冥,只怕各地空虚给敌人可乘之机,请求天帝降低规制,天帝方才允准只由四极之王及眷属们分批吊唁。

    天帝是要天下阴白,敌人真的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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