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东去 (第1/2页)
“姑娘醒醒,姑娘醒醒。”我悠悠的睁开眼睛,好累,这觉睡得酣畅香甜,许久不曾如此深睡过了。
面前的女孩子,轻灵秀气,为了长途跋涉将原本做宫娥时所穿宽大衣裙换成了短小的裤装,倒也俏皮可爱。“到哪里了?”我迷朦的问,嗓子嘶哑难听。“刚出长安城,今晚在郊外过夜。”她回身去拿水杯,倒满水端给我。我接过,一饮而尽。那水流过干涸的嗓子有着说不出的甘甜。车轮粼粼滚过的声音伴着马匹的嘶叫,车子在颠簸前行。“雨停了?”感觉有股温暖透过布帷照在脸上暖洋洋的。“恩,雨停了,说来也奇怪这雨出了皇城就没有了。”她忙着手里的活计,随意回答。
我费力的抬起手,掀起窗帷一角,刺目的阳光晃得我畏缩了一下,避过身去,等眼睛恢复视觉,我再次眯眼将头探向窗外。回头看着远去的庞大峥嵘的皇城,背映一弯彩虹,再不见那朱漆金瓦的宫墙,也不见衣香鬓影的宫人,只隐隐的看见,一个清冷的身影带着淡笑在雨意朦朦中渐渐离去。雨后的风清凉刺骨,那风灌入我的衣领,浑身骤冷,有如刀锋,直*心,一刀两刀……
“窦姑娘,进来吧,仔细冻着身体。”她叫灵犀,虽然不过相处两天,却觉得她不仅聪明而且颇为善解人意。我不动生色,默默地放下窗帷,仔细端详车内的东西。此车比宫中的车辇要大上许多,因为需要长途跋涉,车内物件一应俱全,还有个小巧的衣柜存放衣物被褥。还有精巧的车内摆饰,为怕颠簸东西容易移动位置,所有的东西都是以铁石打铸,方桌上的小物件则以磁石打制,牢牢吸在上面,不见丝毫晃动。真是精致,长途的马车我还是第一次乘坐,有很多事物让我觉得稀奇。“刚刚杜将军说今晚就在河西县过夜,请各位姑娘都准备好,以免忙了手脚。”灵犀低声和我禀告。是了,此行共五辆马车,我们是太后赏赐给诸王的良家子,每个高祖分封的王各赏赐五位,我们是前往代国的五个赐品。“知道了,刚刚好像听到了哭闹声,怎么了?”我拉过被子盖住双腿,虽然身体已经有所恢复却还是总感到冰凉难耐。“听说是夏姑娘在寻死呢,她老家和姑娘您一样也是清河县,此次想离家近些分到赵国去,拿了不少私房钱贿赂分配魏公公,结果公公拿了钱反而忘记了,她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代国,离家有几百里,怕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,所以哭闹说不想活了。”“的确是白费了一番心血,只是死什么,去那赵国未必就能回家,去代国也未必就回不了家,我们的命哪里就是我们自己的呢?”我淡笑,随手拿过枕头靠起休憩。“是啊,哪里就听得我们的呢,听说皇后身前的那个清漪姑娘说赐死就赐死了,人家都说她清雅得如池中白莲,美丽的很,在皇后面前也很得脸,她那样的人物还轻易被赐死,我们就更如草芥了。”灵犀叹怨的说。我清笑诘问道:“这样美好的人物,你见过?说得好像有模有样的。”“奴婢哪里见过,不过听说过,奴婢原先是服侍齐美人的,她病死后就负责看个屋子,守着绮月殿打扫打扫,后来听说能放出宫去代国,奴婢自然就去魏公公那报名,反正到哪都一样,奴婢已经受够了那个憋死人的地方。哎哟,这个不能说……”她立刻捂住嘴巴,紧张的看着我,生怕有什么惩罚。我看她如此笑着说:“放心,我不会告诉别人,以后也不要总是自称奴婢,我叫窦漪房你也知道的,叫我漪房就好,我叫你灵犀。”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。“那怎么行,您到了代国有了位份是要做王妃的,奴婢怎么能轻易称呼您的名讳呢。”灵犀连连摆手,固执的不肯如此称呼。“到了代国再说,我们现在没有分别。”我笑着应答。刚说到这里,马车突然停止前行,我们俩身体随惯性前扑,我勉强撑住再去拉她,来不及够到她的衣袖,她已经扑到车外,很是狼狈。我大笑,笑声未停却听见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窦姑娘,今晚就在这里休息,请您下车,末将已经为您挑好了房间。”我顿时敛住笑容,面无表情的将薄纱环于面前,起身走出车外。银甲银盔,冰冷的刺目,剑眉下的眸子清朗如星,面容虽带恭敬,骨子里却暗带戒备。
我明了他的想法,他是代国派来迎接护卫的将军,而我们是当今太后的赏赐,自然是要防备的,毕竟太后心血来潮的赏赐有可能也是夺命计谋呢。想到此处我冷冷一笑。灵犀跳下马车安置好踏凳,我缓步下车,经过杜将军身边微微俯身:“杜将军辛苦了。”
他目视前方,并无表情,点点头再不说话,旋即通知后面的马车休息。灵犀撇撇嘴,不屑之情显而易见,我笑笑摆了摆头,拉着她的手走入客栈。
虽处郊外,客栈还算干净,五个人各分了一间屋子,随行的侍女忙碌着安顿,我们几个只得先坐下来喝茶休息。我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眼睛哭肿了的夏雨岚,青纱罩面愈发的显得那双泪眼楚楚动人。听说她原来是太后身边负责针线的宫女,本来没资格充当良家子,看来银子的力量果然强大,可惜没遂她心愿。
另外两个是汉宫的宫人,乔秀晴,段明月。“好歹我们也是送到代国的良家子,那个杜战就把我们放到这里,又小又破怎么住人?”说罢还拿起帕子隔着薄纱掩了自己的口鼻。那是许金玉,父亲是礼辅大夫,本来是凭着容貌准备进宫享福的,因为太后严厉狠辣,怕受折磨,她父亲为她另寻了个好去处。段明月低声说:“姐姐少生些事吧,那个杜将军是代国的镇国将军,此次能来已然给了我们姐妹天大的面子,荒郊野外的,有个住处不错了,莫要再挑了。”许金玉不以为然:“怕什么,将来如果我得宠了,他还得巴结我,什么镇国将军也得我让他当他才当得上”哼的一声从她左边传出:“得宠,做梦吧,代王虚岁才十三,你大他五岁,他会宠幸你?仔细让人笑掉大牙。”乔秀晴一向嘴直口快,此话犹如泼了一盆冷水给许金玉,气得她呼呼直喘,年龄是她的心病,东行的五人中她年龄最长。我旁观几个女人的斗嘴,不置可否,宠爱是她们最爱幻想得到的东西,却是我最嗤之以鼻的。低头轻轻摩擦茶杯边缘,没有言语。夏雨岚似乎还没有脱离无法回家的伤心,依然在那低低抽泣,身体躬曲着一颤一颤,宽大的罩服显得沉重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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