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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三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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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五章 三辩 (第2/2页)

调,明不转朴[3]。

    将必使当年,因其耳目之聪明,股肱之毕强,声之和调,眉之转朴。使丈夫为之,废丈夫耕稼树艺之时;使妇人为之,废妇人纺绩织纴之事。

    今王公大人,唯毋为乐,亏夺民衣食之财,以拊乐如此多也。是故子墨子曰:“为乐,非也!”今大钟、鸣鼓、琴瑟、竽笙之声,既已具矣,大人锈然[4]奏而独听之,将何乐得焉哉?

    其说将必与贱人,不与君子,与君子听之,废君子听治;与贱人听之,废贱人之从事。

    今王公大人,惟毋为乐,亏夺民之衣食之财,以拊乐如此多也。是故子墨子曰:“为乐,非也!”昔者齐康公,兴乐万[5],万人不可衣短褐,不可食糠糟,曰:“食饮不美,面目颜色,不足视也;衣服不美,身体从容丑羸不足观也。”是以食必梁肉,衣必文绣。

    此掌[6]不从事乎衣食之财,而掌食乎人者也。是故子墨子曰:今王公大人,惟毋为乐,亏夺民衣食之财,以拊乐如此多也。

    是故子墨子曰:“为乐,非也!”今人固与禽兽、麋鹿、蜚[7]鸟、贞虫异者也。

    今之禽兽、麋鹿、蜚鸟、贞虫,因其羽毛,以为衣裘;因其蹄蚤[8],以为绔屦;因其水草,以为饮食。

    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艺,雌亦不纺绩织纴,衣食之财,固已具矣。今人与此异者也,赖其力者生,不赖其力者不生。

    君子不强听治,即刑政乱;贱人不强从事,即财用不足。今天下之士君子,以吾言不然;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,而观乐之害。

    王公大人,蚤朝晏退,听狱治政,此其分事也。士君子竭股肱之力,亶其思虑之智,内治官府,外收敛关市、山林、泽梁之利,以实仓廪府库,此其分事也。

    农夫蚤出暮入,耕稼树艺,多聚菽粟,此其分事也。妇人夙兴夜寐,纺绩织纴,多治麻丝葛绪[9],綑布縿,此其分事也。

    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,说乐而听之,即必不能蚤朝晏退,听狱治政,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!

    今惟毋在乎士君子,说乐而听之,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,亶其思虑之智,内治官府,外收敛关市、山林、泽梁之利,以实仓廪府库,是故仓廪府库不实。

    今惟毋在乎农夫,说乐而听之,即必不能蚤出暮入,耕稼树艺,多聚菽粟,是故菽粟不足。

    今惟毋在乎妇人,说乐而听之,即不必[10]能夙兴夜寐,纺绩织纴,多治麻丝葛绪,綑布縿,是故布縿不兴。

    曰:孰为大人之听治、而废国家之从事?曰:“乐也。”是故子墨子曰:“为乐,非也!”何以知其然也?

    曰:先王之书,汤之官刑[11]有之。曰:“其恒舞于宫,是谓巫风。其刑:君子出丝二卫[12],小人否,似二伯[13]。《黄径》[14]乃言曰:呜乎!舞佯佯,黄[15]言孔章,上帝弗常,九有以亡。上帝不顺,降之百歹羊[16],其家必坏丧。”察九有之所以亡者,徒从饰乐也。

    于《武观》[17]曰:“启乃淫溢康乐,野于饮食,将将[18]铭苋磬以力。湛浊于酒,渝食于野,万舞翼翼[19],章闻于大,天用[20]弗式。”故上者,天鬼弗戒[21],下者,万民弗利。

    是故子墨子曰:“今天下士君子,请将欲求兴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,当在乐之为物,将不可不禁而止也。”【注释】[1]延鼎:覆倒之鼎。

    [2]惟勿:发语词。[3]朴:疑为

    “行”。[4]锈然:安静地。[5]万:舞名。[6]掌:通

    “常”。[7]蜚:通

    “飞”。贞:通

    “征”,贞虫即爬虫。[8]蚤:即

    “爪”。绔:即

    “裤子”。[9]绪:依毕沅说为

    “紵”之音借字。綑:织。縿:绢帛。[10]不必:当为

    “必不”。[11]《官刑》:传为汤所制定的律令。[12]卫:为

    “束”之音借字。[13]否:通

    “倍”。似:通

    “以”。伯:“帛”之音借字。[14]《黄经》:失考。[15]黄:即

    “簧”,大竹。[16]歹羊:同

    “殃”。[17]《武观》:即《逸书·武观》。[18]将将:即锵锵。

    铭:当为

    “铪”。苋:当为

    “筦”。[19]翼翼:盛大貌。[20]用:因此。弗式:不以为常规。

    [21]戒:当作

    “式”。【译文】现在的王公大人从高台厚榭上看去,钟犹如倒扣着鼎一样,不撞击它,将会有什么乐处呢?

    这就是说必定要撞击它。一旦撞击,将不会使用老人和反应迟钝的人。

    老人与反应迟钝的人,耳不聪,目不明,四肢不强壮,声音不和谐,眼神不灵敏。

    必将使用壮年人,用其耳聪目明,强壮的四肢,声音调和,眼神敏捷。

    如果使男人撞钟,就要浪费男人耕田、种菜、植树的时间;如果让妇女撞钟,就要荒废妇女纺纱、绩麻、织布等事情。

    现在的王公大人从事音乐活动,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;大规模地敲击乐器。

    所以墨子说:“从事音乐是错误的!”现在的大钟、响鼓、琴、瑟、竽、笙的乐声等已备齐了,大人们独自安静地听着奏乐,将会得到什么乐趣呢?

    不是与君子一同来听,就是与贱人一同来听。与君子同听,就会荒废君子的听狱和治理国事;与贱人同听,就会荒废贱人所作的事情。

    现在的王公大人从事音乐活动,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,大规模地敲击乐器。

    所以墨子说:“从事音乐是错误的!”从前齐康公作《万舞》乐曲,跳《万》舞的人不能穿粗布短衣,不能吃糟糠。

    说:“吃的不好,面目色泽就不值得看了;衣服不美,身形动作也不值得看了。所以必须吃好饭和肉,必须穿绣有花纹的衣裳。”这些人常常不从事生产衣食财物,而常常吃别人的。

    所以墨子说:现在的王公大从事音乐活动,掠夺民众的衣食财物,大规模地敲击乐器。

    所以墨子说:“从事音乐是错误的!”现在的人本来不同于禽兽、麋鹿、飞鸟、爬虫。

    现在的禽兽、麋鹿、飞鸟、爬虫,利用它们的羽毛作为衣裳,利用它们的蹄爪作为裤子和鞋子,把水、草作为饮食物。

    所以,虽然让雄的不耕田、种菜、植树,雌的不纺纱、绩麻、织布,衣食财物本就具备了。

    现在的人与它们不同:依赖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,不依赖自己的力量就不能生存。

    君子不努力听狱治国,刑罚政令就要混乱;贱人不努力生产,财用就会不足。

    现在天下的士人君子认为我的话不对,那么就试着列数天下份内的事,来看音乐的害处:王公大人早晨上朝,晚上退朝,听狱治国,这是他们的份内事。

    士人君子竭尽全身的力气,用尽智力思考,于内治理官府,于外往关市、山林、河桥征收赋税,充实仓廪府库,这是他们的份内事。

    农夫早出晚归,耕田、种菜、植树,多多收获豆子和粮食,这是他们的份内事。

    妇女们早起晚睡,纺纱、绩麻、织布,多多料理麻、丝、葛、苎麻,织成布匹,这是她们的份内事。

    现在的王公大人喜欢音乐而去听它,则必不能早上朝,晚退朝,听狱治国,那样国家就会混乱,社稷就会危亡。

    现在的士人君子喜欢音乐而去听它,则必不能竭尽全身的力气,用尽智力思考,于内治理官府,于外往关市、山林、河桥征收赋税,充实仓廪府库。

    那么仓廪府库就不会充实。现在的农夫喜欢音乐而去听它,则必不能早出晚归,耕田、植树、种菜,多多收获豆子和粮食,那么豆子和粮食就会不够。

    现在的妇女喜欢音乐而去听它,则必不能早起晚睡,纺纱、绩麻、织布,多多料理麻、丝、葛、苎麻,织成布匹,那么布匹就不多。

    问:什么荒废了大人们的听狱治国和国家的生产呢?答:是音乐。所以墨子说:“从事音乐是错误的!”怎么知道是这样呢?

    答道:先王的书籍汤所作的《官刑》有记载,说:“常在宫中跳舞,这叫做巫风。”惩罚是:君子出二束丝,小人加倍,出二束帛。

    《黄径》记载说:“啊呀!洋洋而舞,乐声响亮。上帝不保佑,九州将灭亡。上帝不答应,降各种祸殃,他的家族必然要破亡。”考察九州所以灭亡的原因,只是因为设置音乐啊。

    《武观》中说:“夏启纵乐放荡,在野外大肆吃喝,《万》舞的场面十分浩大,声音传到天上,天不把它当作法式。”所以在上的,天帝、鬼神不以为法式,在下的,万民没有利益。

    所以墨子说:“现在天下的士人君子,诚心要为天下人谋利,为天下人除害,对于音乐这样的东西,是不应该不禁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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